山岗美智子,15岁,广岛一家电话交换局的接线员,同时也是女子中学的学生。在二战期间,许多青年女子被动员参加工作,他们甚至把电话局的非军事工作看作是保护战时日本的一种方式。1945年8月6日早晨,当美国在战斗时使用的第一枚原子弹轰炸广岛时,美智子刚出发上班。
那天早上,我大概在7:45分离开家。我听说美国轰炸机已经返程。妈妈告诉我“小心点,可能还会再来”。我家离震源(原子弹爆炸的确切位置)1.3公里。我工作的地点离震源500米。我向震源走去,我隐约听见飞机的声音,这些飞机有时候只是装作离开。我将我的右手放到眼睛上方,向上看是否能发现飞机。阳光很耀眼。
就在那一刻。没有声音。我感受到了强烈的东西。太强烈了,我感受到了色彩,不是热。你不能确切的说是黄色的,也不是蓝色的。在那一刻,我想我将是唯一一个要死的人了,我自言自语的说再见了妈妈。
他们说摄氏7000度的高温击中了我。不能确切的说它是从我身上流过了。很难描述,我只是晕了过去。我记得我的身体漂浮在空气中。那是一股气浪,但我不知道自己被吹了多远。当我回复知觉的时候,我周围寂静无声,没有风。我看到了一线光,所以我感觉我还活着,我被押在石头下面,动不了。我听到有人喊救命!水!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并不是我一个人遭受了刚刚的经历。
火!快跑!救命!那并不是呼喊,而是绝望的痛苦的呻吟。我想我也应该呼喊,救我的人是妈妈,尽管她自己被压在了我们到他的房子下面。妈妈知道我上班的路线。她来了,大声的叫我,我听见他的呼喊声,哭喊着救命。我们周围已经开始着火了,火从发光处喷出,迅速燃烧了起来。
我的衣服被烧着了,我的皮肤也被烧着了。我的头发被烧焦了,像是狮子的鬃毛。身旁的人有的一动不动,有的在试图往身体里塞回肠子,有的没有了头,有的人被烧成奇形怪状。眼前的场景仿佛是人间的炼狱。
当我的妈妈看到我的时候,她一句话也没说,我也没有感觉到痛苦,只是看到了希望。她只是告诉我快跑,她要去救我的姨妈。很多人正从火焰里跑出来,我的眼睛还能看见东西,所以我向山上跑去,因为那里没有火。
第二年整整一年我都在床上躺着,我的头发全部脱了。后来我们去亲戚家窜门的时候,他们甚至不让我进,因为他们担心会染上这种疾病。对我来说没有治疗也没有援助,只有我和妈妈。厚厚的疤痕组织覆盖着我的脸,我的脖子。我的脖子甚至无法动弹。一只眼睛垂下来。我无法控制我的口水,因为我的嘴唇已经烧掉了。
政府告诉我们,我们不是战争的唯一受害者,没有援助没有治疗。对于我的妈妈来说,或许更痛苦。她曾经告诉我,她曾经试图闷死我。我理解妈妈甚至想要杀死她孩子的原因,因为我有一张让人忍受不了的脸,人们向我扔石头,叫我怪物。这是我做了多次手术之前的事情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