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不到爱情的彝族姑娘-阿真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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①初识阿真

冬日的傍晚,风吹得脸冰凉凉的,操场上三三两两的人群在散步,一群彝族的小伙伴围了一圈在跳舞,音响里是优美的民歌,男男女女转啊跳啊,把冰冷的空气也跳得暖和起来。

熟悉的场景把我的思绪带回了多年前。

那是高二的暑假,我和堂姐一起去广州玩,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,她的父母在一家工厂里做工,父亲是班长,刚好厂里需要暑假工,就把我和堂姐招了进去,可把我们高兴坏了,兴奋得整晚睡不着觉。

那是一个服装加工厂,我和堂姐分在不同的班里,工作是简单的体力活,我在我那个班上班的第一天,就认识了阿真,她坐在我的对面,看起来比我大一两岁的样子。

第一眼见到她,我的眼睛就转不动了,心里默默感叹:“天啊!居然有这么长睫毛的姑娘,真好看!”。阿真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好看的,眼睛大大的,棕色的瞳仁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了,带点天真带点沧桑,睫毛足足是正常人的两倍长,脸上轮廓分明,高高的鼻梁,头发也长得极好,乌黑浓密,直直垂到腰间,皮肤有点黑,太阳晒过那种黑。

她主动和我打招呼,“嘿,你是学生吗?”

“对啊,你呢?”

“我不是,我已经工作好几年了。”

第一天就和阿真聊得很愉快,她的普通话不好,好多东西都无法表达,但我们都对对方很好奇,靠着比比划划,聊成了好朋友。

阿真是四川凉山州的彝族人,家住偏远的山区,家里有五个兄弟姐妹,她是老二,因为家里贫寒,念书到五年级就辍学了,15岁跟着村里在外务工的人到了广州,辗转几个厂里打工,赚来的钱大部分寄回家里补贴家用和弟弟妹妹的学费,在外已经快3年。考虑到语言障碍和安全问题,她们一般都是二三十个人团体活动,一起在某一个工厂里工作,又因为知识水平有限,只能日复一日地做体力活,她的双手一点也不像18岁少女的手,满是伤疤和老茧,只是那双眼睛忽闪忽闪,里面藏着一个18岁姑娘的梦。


②阿真的心上人

这个班里有六七个彝族人,同样来自农村的我很快便和他们成了好朋友,他们虽然知识水平不高,语言不通,穿着也不像其他人那么的干净体面,常常在厂里打打闹闹惹得厂长很不开心,但我却很喜欢和他们玩,因为他们的眼睛里,我看到的是纯粹,是纯净,是善意。

其中有一个彝族男孩,叫阿嘎,20岁的样子,面孔干干净净,身材健硕,皮肤黝黑,是个俊朗的小伙子。阿嘎最喜欢唱歌,从早唱到晚,都是我听不懂的山歌,但又能听出歌声里全是山山水水和你侬我侬,自然好听,唱得起劲的时候整个班里的人鼓掌喝彩,况且工厂里的活儿都是机械的体力活,不断重复的操作会使人感到无比倦怠,需要一些娱乐来解闷。

我和阿真负责剪线,把一件件机器里出来的布料剪开,阿嘎负责分类归堆,他的位置离阿真大概5米远,我注意到每一次阿嘎唱得最动情的时候,阿真都情不自禁的朝他那里看,阿嘎一朝她看她就脸红,两个人却总是时不时往对方的方向瞅上几眼,所谓眉目传情,便是那样的吧。

大家都早已看出这两个人情投意合,阿嘎的情歌,其实全是唱给阿真听的,阿嘎念书念到了初二,他的普通话比阿真好很多,他给我们讲很多有趣的事儿,有他在,班里总是热热闹闹的,阿真也总是被他逗得很开心,他还常常在上班的时候采来一些野花野草,分给班里的几个彝族姑娘,而给阿真的,一定是最美最多的。

只是阿真却总不理会阿嘎,也不给他任何正面的回应,每当阿嘎有意约她,她就含糊其辞地躲避。


③一日之恋

一天下了班,阿嘎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去玩,十多个人在草地上围了一个圈,中间是音响和几箱啤酒和白酒,我那次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彝族人喝酒有多厉害,啤酒白酒都是直接拿瓶子喝的,阿真那么文秀的姑娘,竟然也是啤酒一瓶一瓶像水一样喝,白酒也是豪气干了一碗,脸上只有微微的红晕,阿嘎喝得更厉害,几碗白酒干下去还是站的稳稳当当。

彝族人的聚会不会少了音乐和舞蹈,音乐响起,大家开始欢乐的跳舞,阿嘎赶紧跑来站在阿真旁边,这样就可以理所当然牵手了,不知是借着酒意还是装作糊涂,这一次阿真没有拒绝,我们都分明看见两个人跳舞时候眼里的深情,后来两个人配对一起跳的环节,阿真就和阿嘎一起跳,那不知是等待了多久的拥抱,久久不肯松开。

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极容易快乐,仿佛只要能和你一起牵手起舞,就希望时间静止在这一刻。那是一个美妙的夜晚,空气里全是的温暖甜蜜气息。


④认命

可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,阿真又是恢复平静,不再理会阿嘎,不管阿嘎多么明白地示意于她,她都当做没看见。第三天、第四天……后面的一个星期,阿真都没有再理会过他。

一周后,阿真终于在私底下悄悄告诉了我原由:她从第一次在这个厂里见到他就喜欢他了,她喜欢他的善良幽默,开朗英俊,喜欢听他唱歌。她也知道他对她钟情,但在她去年过年回家的时候,家里已经给她许配了人家,收了丰厚的聘金,而她的家里需要那笔钱,她不能和阿嘎在一起。

她告诉我,在她们那里,婚姻依旧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特别是她这样没有受过多少教育的姑娘,更是不得有半点忤逆,况且她心疼年老辛苦的父母,不愿意惹得他们半分恼怒,也不敢。只是把阿嘎送的花都晒干了缝在荷包里,在很多个夜里默默地哭过以后,便无可奈何地认命了。

阿真拿来她自己绣制的嫁衣给我看,针脚细腻,精致的花纹,针针用心,是她在遇见阿嘎后开始绣制的,可这次回家过年,她就要穿着它,嫁给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了。

那晚的跳舞,是情到深处情不自禁,是想要给自己或给他的一刻温柔,是想要留存一点美好的回忆,亦是告别。

那以后的整个暑假,阿嘎的歌声里少了欢快,多了悲愁,大家都懂,阿真也懂,却无可奈何。


⑤往事随风

后来我离开那里回家念书,留了阿真的电话号码,相互通过几次电话,知道她回家了,结婚了,嫁给了那个她从未见过的人。

我们也因为无法比比划划很好地沟通而渐渐地没有再联系。只是这群可爱的人住进了心底,尤其是那个长睫毛的姑娘,因着生在贫困的大山里,两情相悦却爱而不得的阿真,只愿她嫁得良人,过得幸福。